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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我真的差点就把自己废成了一块锈铁。上课的时候睡觉聊天看漫画吃零食,跟着后面那些男生大呼小叫,把年轻的女老师气得眼圈含泪,然后自鸣得意而洋洋之。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像色彩斑斓的黑洞,看上去奇观异彩,鬼魅般的吸引力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把你拉向无底的深渊。于是下滑,于是堕落,而更加难过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在下滑在堕落却无能力去改变。习惯的力量的确大到了让我无可奈何,于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与努力。现在想想,那只是懦弱,那只是懒惰,那只是自己给自己自甘堕落所找的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切是自欺欺人。
可是当时没有任何人来指着我的鼻尖骂我,说你是不是就想这样破罐子破摔,就想这样玩完你的一辈子。也许他们已经放弃了我,有时候我想。然后是及其嘲讽般地不屑,不屑以及自以为是是洒脱——谁稀罕谁。其实,那个时候真的是应该有一个人,就像很多人曾经经历过的那样,指着我的鼻尖,戳着我的脊梁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清楚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
可是,再无所谓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底线的,正如再深的涧谷也会有它的低谷。一切就像滑滑梯,一路上放肆张扬地笑了下来,最后终于重重地摔在了下面,头破血流。
也许,人只有在痛的时候,才会认认真真反省自己走错了哪一步吧,总要摔些跟头,才能学会绕着道走。而这条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我却付出了整整一年的青春时光才真正明白。一年,365天,可以让居里夫人发现镭,一年可以让爱因斯坦证出E=mc的平方,一年可以让一个婴儿学会跌跌撞撞地走向母亲的怀抱,一年可以让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开始有终了。可是这一年,我只得到了那一句话。所幸,并不亏,也并不晚。
高二分科,我选了文。你无法想象我所在的中学有着怎样烂的文科班——本科上线三人是个什么概念?当我现在大学同学颇为自得地告诉我他们中学的班级北大清化一走几十个的时候,我轻轻的笑了笑。我所在的文科班,是一个本科上线三人的文科班,更具有讽刺性的是,那三个人全部是复读生。我就是在大家或无奈或讽刺或无谓的目光里,毅然决然地在
文科报名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真是我一生中写得最好看的一次。
我只是突然间觉醒了,觉得自己的一辈子不能就那样过。事后很多人问我怎么回事,也许他们是想在我这里听到一个传奇般的浪子回头的故事,而我当时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一句,我只是觉得,我的一辈子不应该就那样吊儿郎当地过去。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过去的那一年给我带来的影响。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年级第12名。也许这是一个听上去差强人意的成绩,可是,仅有良知和理智还是足以提醒我,那是一个本科上线三人的文科班。如果你不能把所有的人远远甩在后边,12名和120名有什么区别?至今我还记得那次考了第一的那个女生。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女孩子,瘦瘦小小,带副厚厚的黑边眼镜,趴伏在书桌上的身影常常有些佝偻。而这个印象的得来,是因为所有的人永远只能看到她趴在桌上的身影。她一直是班里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人。我一直对那种学生持有一种莫名的排斥与抵触情绪,总想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死读书吗,我要是像你这样刻苦学习早是市里第一了。事实上直到那次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仍然对她不屑一顾。然后,我迎来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班会。我不知道要用怎样的份量去感谢那个班主任,因为如果不是她的那席话,现如今的我在哪里都不一定。班会上,她说:“这次成绩非常能说明问题。应该考好的人都考好了。”然后她扫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潜台词也就是说在她看来我属于是没有理由考好的那一堆人里的。奇怪,我居然没有脸红。不知道是太久的堕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磨光了原本敏感的自尊,还是下意识里仍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我当时面无表情地迎上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只是平静的扫过我那里,然后继续:“我知道有些人自以为很聪很有才气,看不起那些认真学习刻苦努力的同学,总觉得人家是笨鸟先飞是先天不足。可是我想说,你只是懦弱!你是不敢尝试,你只是不敢像她们一样地去努力去刻苦,因为你怕自己刻苦了也比不上他们,刻苦了也考不了第一,结果反遭人耻笑,你宁可不去尝试,只是因为有失败的风险,而你甚至连这一点风险都承担不起,因为,在你心底,你根本就没有把握…………`”后面她又说了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承认当时我是完完全全地蒙在哪儿了,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你只是懦弱…………”。当时的感觉是雷轰一样把整个人震住了,反反复复回荡在脑子里就只有那么一句话:“你只是懦弱。”她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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